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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与一日

[2004-1-12]

作者:tltracy(祭司)

  谨以此文献给十年来和我一样对圣斗士热情不减的老同学shiryu和ikki。

  ——但愿我们可以重回往昔……

(一)

  还是上午,天空却象是无边的铅沉沉地压在头顶。

  已是春天。西伯利亚的风依然咆哮凛冽,雪依然冰冷无声,冰层也依然象大地一样坚实。

  冰面上的那束鲜花早已经失去了鲜泽的光彩,朝我泛着冷冷的光。

  大脑被风吹得有点麻痹,一幕幕在脑中回闪,可我怎么也串不起来。妈妈,老师还有艾尔扎克一定在天上的某处微笑吧,可卡妙老师的灵魂已不知在何方。我伸出双手,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还在,睁开眼却只有尘埃,了无痕迹。好象初来这极寒之地被锐冰刺破身体,冷,且疼。

  休伊还没有起来。

  前年,雅可夫为了逗我开心,硬拖我去看他的新雪橇。拉雪橇的狗却刨开积雪,挖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结果我们的雪橇带回了这个意外收获。 

  我面无表情地倾听他的诉说:战乱、难民,还有海难。望见他悲痛的眼睛,我听到了命运细细的嘲笑声。残忍的重复……

  人类依旧重复着卑鄙的欲望和可笑的相互伤害。看吧,女神,我们所有的牺牲,黑暗冥土上的绝望和伤痛,那一个个陨落的生命换来的是人们一如既往的无知。

  可休伊并不了解。自从雅可夫那里知道我的身份,便恳求我收他为徒。

  他坚定的面容萦绕起幼年的记忆……

  “为什么要当圣斗士”

  “为了再见到妈妈”

  “可那时你妈妈也不会再活”

  你也想重新见到你的亲人吧,那又如何?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他没有问为什么,却同样固执地赖在这儿了。
  

  这小子也的确乖巧,常帮我买鲜花,喜欢音乐,偶尔用小刀将冰刻成小玩意。但他的要求我一直置之不理,仅管我听说紫龙他们都收了徒弟。

  去年春天是难得寒意稍缓的时候。我从外回来,风吹送来断断续续的吉他声。我冲进房间,脸色一定很可怕,因为休伊害怕地停了手。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去,踩到了掉落的鲜花。

  我无力地倚靠着万年冰壁,莫可名状地浑身发抖。

  那个如风般消逝的傍晚,在那艘巨大的轮船上,星矢曾弹着忧郁的曲子,我和紫龙迎风而立。纱织在夕阳的余晖中轻抛万金。从此大家比肩而战,生死一诺,恩怨九重。

  那个黄昏很温暖,可弹吉他的人已长眠于冰冷的地下,只剩我们的不堪回首。

  跟过来的休伊在身后紧紧抱住了我。我第一次问他:

  “你想从海里把父母姐弟拉上来吗?”

  他竟然摇头。“他们在我这里”小手指了指脑袋。

  “那为什么想当圣斗士?”

  “我想变强,然后可以救很多人。”

  是么,可命运的丝弦会让你永远都救不回对你重要的人,然后倾其所有也换不来忘记。


  我用力抖了抖回忆,心头一阵恍惚。

  今天格外不安,也许和昨天弗莱雅来访有关吧。

  她的到来实在出人意料,仙宫之战后我们再也没见过,因为谁也不想去揭开渗血的记忆。,

  最紧张的是休伊,这门可罗雀的地方突然来了美丽的访客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我们在火炉旁默然坐对,思绪却象窗外的雪花在狂舞。

  “这个孩子很可爱,”她的微笑纯真一如往昔,“是你徒弟吗?”

  “不是!”我否认,全然不顾休伊失望的神色。

  她望向我:“前几天,雅典娜去了亚斯格特。”

  我恍然大悟。回忆被这样撩起,于是她来拜访故人。

  “她和姐姐谈了一整天。可我没听见。你知道吗?前阵子姐姐突然想放弃了,向奥丁祈求新的使者。”

  我明白,心中的伤口会在你觉得已经愈合的时候突然蠢蠢欲动,破茧而出,然后自责,万念俱灰。

  “幸好,雅典娜走后她又振作了。”我们的目光落在窗外,依稀看到两个风姿绰约的女神在万寒宫中并肩而立。她们会说些什么,沉痛的缅怀抑或劫后的勉励?

  告别的时候,弗莱雅有些吞吞吐吐:“我觉得,雅典娜象是来告别的。”

  告别?


  几个月前我去圣域见到了女神。

  那时我正被休伊搞得心烦意乱,决定去圣域找瞬。紫龙在庐山守着他小小的幸福,一辉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当了教皇的瞬最忙碌。

  十二宫的路依然漫长,我几乎没有勇气再次攀登。幸好,幸好黄金圣衣全部被收藏在教皇大厅里。经过处女宫时听到了贵鬼的声音。我推开旁门。

  天色已暮。贵鬼正蹑手蹑脚地在捉萤火虫,而纱织居然在旁帮忙。我有些哭笑不得。瞬是不是忙糊涂了,居然来信说这小子沉稳了许多,过几年肯定可以穿上白羊座圣衣。

  “冰河,看,我们捉了这么多!”他发现了我,向我举起一个大袋子。

  我疑惑地盯着纱织,她怎么也有这个心情。贵鬼笑嘻嘻地:“冰河,看好了”

  他突然松开了袋口,那些小东西闪闪烁烁地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在苍茫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听说,穆先生的星光灭绝很象这样。”贵鬼的笑容有些向往,有些悲伤。

  原、来、如、此。

  我们三个痴痴地望着盘旋而起的点点荧光。

  “纱织小姐,如果是哈迪斯赢了,我们都死了,人们是否会说我们是自不量力,是否不会再说我们是正义?”

  我是多么愚钝啊。贵鬼已不再是当年在城户官邸热衷于捉蝴蝶的小孩了。一切都不会再象从前……

  纱织的目光依然直视苍穹,手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有些存在,无分人神,不论胜负。”

  贵鬼一脸肃穆地答了声是。我才惊觉他已长高如许。

  胸中仿佛有炽热的东西被重新激荡,直到那天晚上见到了瞬。

  他有点疲惫,但显然很高兴见到我,开口就问我怎么会静极思动。

  我看着教皇宝座旁那件光彩如昔的天马座圣衣,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开口:

  “我是来告诉你,我准备收个弟子。”

  瞬有些讶然,然后宽慰地和我相视而笑。

  这时一个小孩探身进来,恭敬地站在瞬身旁。“他叫泽,我的徒弟。”

  深发色,以倔强的神情打量我,有点象小时侯的一辉。不过,休伊不会输给他的,我想。

  第二天,休伊的名字上了圣域学徒的名册。


  “老师,今天学什么?”休伊的呼唤拉回了我的思绪。

  “绝对零度。”我跟他细细解释。心头的不安象乌云越来越厚。

  黄昏,他终于再也练不动了,累得一屁股跌坐在冰面上,瞪大眼睛望着我:“老师,绝对零度下一切都变冷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强大的小宇宙爆发了,在那遥远的圣域。

  西伯利亚的大地在颤抖,永恒冰壁似乎摇摇欲坠。

  女神在向我告别……

  又一次的失去。

  我只觉手足冰冷,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不知道呆若木鸡地站了多久,好象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

  是休伊。浑身是雪,嘴唇发紫,仿佛做错了什么般怯生生地看着我被寒风吹成冰凌的眼泪。

  他竟然陪我在这站了一整夜。

  天色蒙亮,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几颗晨星微微探出了头,躲躲闪闪,真象贵鬼在莎罗双树园放飞的萤火虫。


  一个真正战士的热血和信念永不会变冷。

  是这样回答休伊,还是让他用以后的人生去发现?

  我在晨曦中犹豫了……

(二)

  近来的天气极其讨厌,寒暑不常,总是时雨时晴。还说春雨贵如油,每天干干净净地出去,回来却是一身泥泞。

  今天刚扛起锄头准备出门,春丽把我叫住说是春寒侵人,给我戴上了斗笠。

  斗笠早就破了,细密的雨丝透过缝隙钻进脖子里,让人打了个哆嗦,确实有点寒意料峭。可是比起冥界渗入灵魂的冰雨这又算什么呢。

  急急忙忙阻止了继续回想的念头,专心致志地翻土。

  中午,雨终于停了。阳光慢慢透了出来,带着水珠的树叶闪闪发亮,清新怡人。

  岩石上一个小小的影子在晃动,伴随着阵阵的吆喝。

  眼前有点模糊。

  “你叫什么名字?”

  “紫龙,让大瀑布倒流吧!”

  “紫龙,你还是只雏鸟呢。”

  “紫龙啊,……”

  总以为抬起头又会看到老师平静地坐在高崖上,严格又慈祥。

  可高崖早已空空如也。

  只有那个拳打脚踢,晃来晃去的小家伙叫我老师。 

  几年前春丽从庐山的林子里带回了他。他在襁褓中睁着黑亮的小眼睛,不哭也不闹。我有点虚弱地对春丽说了声“留下他吧”。

  也许是同病相怜吧,春丽对他照顾地无微不至。我们一致决定给他起名为王虎。

  突然有一天王虎摇摇摆摆地跑来叫了我一声老师。刹那间心如瀑布下的潭水被冲击地难以自持,前尘往事纷沓而来。抬头望春丽早已是泪流满面。

  命运的轱辘依旧旋转轮回,不肯稍作停歇…… 


  “老师!”王虎看见我,呼唤了一声继续练习。

  我无语。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每次看见这个孩子执着地要变强,我就思如潮涌。

  世事依然纷扰,悲剧依旧不断。王虎如果不是留在这里,法利路的悲剧难保不会重演。

  人世间珍贵的生命被如此轻贱地放手,我们却如庐山千年的磐石在绝望的冥界为之坚守。

  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守护神为她的子民伤劫重重,她的战士为他们将鲜血涂染于十二宫的阶梯……

  我的愤怒无言,悲哀,

  亦无力。 


  “老师,你看!”王虎手指半空,一只蝴蝶摇摇欲坠,估计是翅膀受了伤。

  “随它去吧。”我冷冷地说。那让我不舒服地想起冥界挥之难去的妖蝶。我眼睁睁地看着蝴蝶跌跌撞撞地落入了水中。

  水底,天龙圣衣的气息依然强劲,洗去了血泪,接受大自然的润泽。

  可心底的血泪呢? 


  春丽前一阵子去日本看美穗,我固执地不肯同往。

  她回来说美穗很好,和那些孤儿过着平凡宁静的生活。

  我相信。

  冰河在极北苦寒之地,一辉仍然时隐时现,瞬和女神在希腊打理圣域。谁也没有回过日本。

  因为星矢就安葬在星子学园。

  那个大家都极力不提起的星矢,那个永远都热情似火的星矢。我曾为他奔波万里远赴高原,他也为我独上险峰力取泉水,日本,圣域,仙宫,海底……当我们还是井底之蛙在银河擂台上大打出手时,谁会猜到这样的结局?总是冲在第一关的星矢却永远停在了最后一关。

  梦中他的身影依旧灿烂,回忆依旧絮暖盈人,我们依旧进退如一,可人,

  早、已、不、在。

  生死两相离。 


  风寒,水寒,人亦寒。

  庐山的日子宁静平和,庐山的景色妖娆如昔。我的心境却日渐苍老。

  老师何以能够在战友逝去后243年沉如潭水,只为再次投身洪流。

  要晓得瀑布的水流大小有时节,等待的岁月有多漫长又有谁知道。 


  脖子有点凉。又下雨了。

  “老师,”王虎看着我皱了皱眉,“那个破斗笠还是换了吧。”

  这个孩子总是看不惯这顶斗笠。他哪里知道这是贵鬼从白羊宫前找到给我的。

  恩师的遗物。

  贵鬼常常来看我,早已不复当年的顽皮淘气了。念动力强了许多,总是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个子也长高了,眉宇间亦有沉着之气,听说也有人找他修圣衣了。他对我讲述圣域发生的一切。一辉的来来往往,瞬的忙碌,冰河收了个徒弟,甚至他和女神放飞的萤火虫。

  女神常将他带在身边,偶尔出现在校场,接受年轻圣斗士敬畏的目光,可他们怎会懂得冥土凄凉的暗色。上次去圣域,抚摩着教皇殿的天马圣衣,只有几只萤火虫在旁飞舞。谁都不想追忆往事。结果曾和星矢最为接近的我,最后仍是我离他最近。

  看见贵鬼的面容,我总想起白羊宫里雍容优雅的穆先生。可再多的微笑与从容在十二宫之火再次点燃的时候都化成了战意和死志。穆的成长是否起点于史昂死于撒加之乱我不得而知,但贵鬼的成长却一定始自冥王役后。师徒,也永远是说不清,道不明。白羊宫前我和老师并肩而战,史昂却和穆相对成敌。再多的恩义也有不可逾越的界限,可最终也是殊途同归,俱成鬼录。

  死去的人随风逝去,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冥王战后,大家几乎未再相聚。可怀念藏在心底。

  几天前,瞬派人来送信。信使是个叫优的小孩子,黑发,大眼,神情让我想起少年的星矢。他好奇地逗留了大半天。“你的老师是谁?”临走前我忍不住问他。

  “一辉。”他骄傲地回答。

  是吗。当时的感觉说不清楚,一点点心酸,还有久违的温暖。 


  我俯首望着崖底的流水,思急如湍。

  晚风中一只水鸟掠过水面。

  突然心头一震,大瀑布一阵轰鸣,逆流而上,震耳欲聋。

  女神的小宇宙在向我告别……

  是么?残阳圣域,风雪北欧,七海之水,极乐净土,那个百转千徊都不曾放弃的小宇宙终于要从她无限眷顾过的土地抽身而去了吗?

  明知会有这天,但未免太快。

  那一切的一切……

  我呆立在崖上,任凭风急雨骤将斗笠吹落崖底。

  天地一片苍茫…… 


  不知过了多久,刺目的阳光唤回了我的神志。

  已是第二天清晨了么。

  我木然盯着潭水中还在打转的斗笠。一个黑点!好象有什么爬了上去。

  是那只受伤的蝴蝶,正挣扎在笠沿。

  它终于爬上了笠尖,在初升的阳光下蹒跚而起,向着没有尽头的远方振翅飞翔…… 


  一滴眼泪,从我脸上掉落崖底,化成涟漪。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女神,我自惭于退守安逸。问她我还可以做什么。

  她低首无言,半晌。

  “那么,”她抬头,微笑,

  淬历于风尘,“幸福地活着吧。” 


  我入水捞起了恩师的斗笠。

  上岸,看见一脸担心的春丽立于晨光中。

  我笑着说:“叫醒王虎,该吃早饭了。”

(三)

  炙热。

  空气被蒸发成水汽,眼前模模糊糊。石头烫得发红,岩浆随处可见,土地仿佛被鲜血涂染。人们说:这是地狱。

  地狱?那里却只有冰冷,即使是血池火海,也是没有一丝亮光的冰冷。

  这里依然有阳光,尽管很妖。

  爱丝美拉达,我回来了。这海上的孤岛。 

  十字架依旧孤零零地竖立着。我默默地数着坟前湿热的土地上绽放的鲜花,楚楚动人,象爱丝美拉达的微笑。。

  春天的气息仍然带来了鲜花,尽管死亡皇后岛日炙如火,夜冷如冰。

  淡却生的韵味,浓化死亡的精彩。这就是生活的真相吧。

  海潮声断断续续随风吹来。象冥界亡灵夜夜的哭声。

  看吧,回忆和现实总象纠缠的丝线,

  死结。 


  瞬,我那个和你有一样面容的弟弟,现在已经是圣域的教皇了。他常常很忙,毕竟冥王一役改变了太多太多。也总是有些惶恐,可他不知道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每次我回圣域他都很高兴,总要絮絮叨叨地说半天。兄弟二字,永远包含了太多的倾诉和故事。

  看见他,我就会想起爱丝美拉达,想起和我们一样的兄弟。艾俄罗斯和艾欧里亚,斯多和巴多,撒加和加隆。哪对兄弟不曾误解重重,不曾手足阎墙。加隆,那个从善从恶都义无返顾的小宇宙,现在已是宇宙的星辰了。海底神殿他狂傲的眼神,黑暗冥界他勇决生死的骄傲却仍然格外鲜明。他和撒加最后也只在雅典娜神像前匆匆一面。斯多和巴多已携手葬身冰雪,艾氏也已神形俱灭。难道非要有坎坷,才显现手足情深?

  看来我和瞬始终值得庆幸,还可以彼此珍守。但我们也曾互相成敌。六年惨淡的岁月让人不憎恨什么好象活不下去,爱丝美拉达,只有你的微笑将我的一点点良善深埋,然后破壳而出。

  可那些没有血缘的兄弟呢? 


  雅典娜让瞬做教皇,是相信他的善良宽容和平可以把我们重新凝聚起来。确实常常听到紫龙和冰河的消息,瞬成了我们四个传递问候的中心。可雅典娜她不知道,惯性,会让失掉轴心的陀螺继续旋转。正如在星矢他们眼中我是始终孤独游弋的风筝,可他们不知每次牵扯我的丝线并不仅仅是瞬。

  星矢,那个星矢。我常来此地看望爱丝美拉达,却懦弱地没有勇气去看望他。那个永远都没有什么心事的星矢。小时侯他一会儿为受欺负的瞬出头,一会儿硬拖冰河踢球,有时故意惹我发火,甚至操心紫龙留长发,可转眼间又会忘得一干二净。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总可以坚定而心无旁骛地往前走,从来都不曾迷惑,当然他也总是对的。记得为了争夺黄金圣衣我们怒目相向,后来却互托生死,我一直相信他总可以比我们多爬起来一次,结果却再也不能起来。我们两个率先闯进了哈迪斯神殿,相信可以跨过最后一关,谁料到冥王的剑比死亡还要寒冷…… 


  天马圣衣现在好好地放在教皇大厅,瞬坚持说那样可以激励他不会偷懒。即使没有那件圣衣,难道我们也会忘记吗。

  那天我和瞬走进大厅,一个小孩正用渴慕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抚摩那件圣衣,看见我们进去急急忙忙缩回了手。有点蓬乱的黑发,大眼,做错事的神情很象小时侯捉弄了美穗的星矢。只觉得当时心底什么温柔的悲伤被触动了。“它只属于真正的战士”我说。

  “那我也要当那样的人。”他自信又坚决地说。

  “那你还得好好学。”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叫优的徒弟。

  瞬很高兴,告诉我他是个孤儿,父母死于黑暗圣斗士之手。

  “哥哥,你知道吗?优有一个弟弟叫泽。”瞬有点顽皮地看着我。

  我愕然,仰天大笑。

  何其相似! 


  前阵子我抓住了两个黑暗圣斗士,本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可还是把他们送回了圣域。就在那天,我碰到了到访的苏兰特。我们在空荡荡的十二宫里迎面相遇。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圣域吧,正惊异地打量周围的奇观。他看见了我,一身便装,只有从不离身的笛子。

  “一辉,好久不见了。”

  我默然。是好久了,久得恍若隔世。

  “如果我今天以战士的身份来这里,会有人出手相阻吗?”

  是讥诮,嘲笑还是敬意抑或是廉价的同情。

  我看不懂他的表情,却不由自主地满腔怒气。“你尽可以试试!”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了,“一辉,你还是老样子,总想用战斗证明什么。”

  是么?瞬却说我心变软了,因为我居然对那些黑暗圣斗士手下留情。

  我们曾全心全意追求大地的重现光明,他们却向往黑暗。他说。

  我不是怜惜他们,也不是想起自己曾经同样的经历。只是冥界凄厉的死灵,面对自己唯一的弟弟变成冥王的绝望,哈迪斯对人类感情决绝的否定,让我已无力再去面临夺人性命。

  我是变了,还是有点厌倦。 


  山河依旧。寂寞依旧比夜还长。

  梦里却多了冥王冰冷的剑锋和星矢的笑脸。

  天下又是何人之天下?

  这天下不是雅典娜的,不是我们圣斗士的,是天下人的,但为什么偏要我们苦守,然后失去更多。

  想到这儿,我不由苦笑。我似乎变得象瞬了。 


  太阳快下山了,还是很妖。晚霞如血,寒意渐起。

  爱丝美拉达坟前的青草在瑟瑟发抖。

  上次回去也见到了女神,在处女宫。

  贵鬼已经把黄金圣衣修得七七八八了。十二件黄金圣衣又从教皇大厅放回了十二宫。

  纱织站在处女座圣衣前,若有所思。

  突然想起她和沙加曾第一个以第八感进入冥界。在找到哈迪斯之前,他们沿着阿格龙河寻找极乐净土又折返地狱。一路上他们碰到了多少艰险,迷了多少回路,遇到多少冥斗士,让多少佛珠变色,没人知道。但这一路相携生死的情义一定深厚,足以使沙加叹息墙前甘愿粉身碎骨,使纱织在此悲怀追忆。

  “一辉,”她看见我,“你见过莎罗双树园么?”

  她拉开了园门。芳草萋萋,两棵树光秃秃地站在那儿。

  “一辉,你看!”她惊喜地喊。

  原来莎罗双树的枝条上抽出了小小的嫩芽。

  “你下次来的时候,这里一定是鲜花遍地了。”她坚定地说。目光一扫刚才的迷离与萧索,仿佛回到了面对刺骨风雪,灭顶海水依然淡定的明澈和坚持。

  那又如何呢。

  爱丝美拉达也曾惊喜地指给我看死亡皇后岛的鲜花,可最终那鲜花也不过是点缀她的坟头…… 


  天色越来越暗,四周越来越冷。

  大海波涛汹涌,一个遥远的小宇宙在向我告别。

  天地灰暗,一抹寒意被风撕扯地沙沙作响……

  是么,连你也要走了。

  前所未有的疲倦象潮水般袭来,我缓缓坐下,靠在十字架上。

  “一辉,我会在你身边,直到凤凰展翅高飞的那天……”

  爱丝美拉达,你可知道,再多的浴火重生,凤凰涅磐,翅膀也有沉重不能起飞的时候。

  我累了,不想飞了…… 


  瞬!我惊醒。女神走后,他可能支撑下去?

  我在晨曦中挣扎站起,直奔圣域。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又一次来到处女宫。

  犹豫着我推开了厚厚的大门,惊呆了。

  满园的鲜花正争先恐后地怒放,彩蝶在翩翩起舞。莎罗双树已含苞欲放。

  我立了半晌,转身走向天枰宫。

  天气很好,太阳照常升起。

(四)

  今天,难得的好天气。爱琴海的和风暖日。

  一大早,我就去了校场。未来的圣斗士们已经在努力的训练。拳打脚踢,格外卖力,因为今天的当值是严厉的莎尔拉和珍妮。

  “瞬,你没事吧。”珍妮看见我,关切地问。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你忙你的。”

  珍妮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看我,我转身走到校场另一边。我的头痛得很厉害。

  再暖的风也吹不散噩梦。梦中又回到了那片没有星月的土地,有的只是阿格龙河幽寒的河水,死神的笑声一一回闪,还有那把同样阴冷的剑。为什么,我常常一身冷汗地醒来,却从来没有梦见星矢的笑脸。

  日子平静而漠然地流淌,几乎会让人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痛依然象火一样在燃烧,把人的梦都烧疼。

  听见大家叫我教皇我依然不自在,为什么偏偏是我。女神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人比我更惊讶。紫龙,冰河还有哥哥,他们都比我敢担当,为什么是我。纱织小姐只说,你会做得很好,而大家居然都支持这个决定,连哥哥也赞同。只有我觉得力不从心。

  眼前的少年们常常让我想起仙女岛的日子,老师和珍妮的纵容让我得到了仙女座圣衣。可仙女岛已经成了不能回的地方。连米罗和阿布罗迪也是宇宙的雾霭了……

  阳光如此随随便便地挥洒。为了那黑暗世界的一线光明却有十二个人燃烧了生命。 

  “老师,你不舒服吗?”泽跑过来问我。我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个倔强而心地善良的孩子,父母死于黑暗战士之手。我很惭愧依然有黑暗圣斗士的存在,收他作弟子。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想当圣斗士,他说想消灭邪恶。

  “可邪恶总是会存在。”不是吗?

  “那就直到这世间没有了邪恶,或者没有了我。”

  我吃惊地看着他坚决的表情。哥哥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象在说他比我强。

  其实更让我吃惊的是哥哥收了优,泽的哥哥作徒弟,那个以仰慕的神情抚摩天马圣衣的孩子,是想起星矢了吗。冰河是我们中间收徒最晚的,因为伤痛太深了吧。那次他来,却不知道当时我正站在莎罗双树园的门外看着他们。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我偷偷藏了几只萤火虫回到教皇厅。当冰河对我说想收徒时,真想大哭一场,最后也只是笑笑。

  命运始终在重复呢。 


  太阳已经在头顶了,还没有看见女神。我往十二宫的方向走去。这里有莎尔拉和珍妮,还有魔玲姐,不会有问题。从冥界回来,那个谁也无法面对的夜晚,依然看不见她们面具下的表情,只有泪珠。这两个总在我们战斗时赶来助阵的女子在千创百孔的圣域依然坚强地活着。莎尔拉的凌厉,魔玲的内敛,使她们成为最好的良师益友。没有她们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十二宫修缮地差不多了,贵鬼把黄金圣衣也修好了,可长长的石阶依旧空荡荡的。

  贵鬼的小宇宙越来越强了。他常常跟在女神身边,几乎不回帕米尔高原。大家仿佛都想和提起悲伤的东西离得远远的。

  可怕的战役结束后,最先接受现实的反而是星华姐。不知道什么力量让她可以面对残酷的得而复失。第二天她就回去了小村庄,照顾收留她的老人直到他去世。后来她在村子里的神庙当了女祭司。纱织小姐和贵鬼,还有魔玲姐常去看望她,她也总是面带微笑倾听魔玲诉说星矢的点点滴滴,或者在丰收的季节平静地主持村里的祭神仪式。人们在祈求五谷丰登的时候谁会知道为了他们日日看见的太阳重新升起,她唯一的亲人已永远看不见灿烂的阳光。 


  一个月前,纱织小姐从外回圣域,默默无语地回神殿,苍白而疲惫。贵鬼神色黯然地告诉我,星华死了。

  心中的悲怆好似要裂开一般。又是一场终结…… 


  我和贵鬼去了日本,把星华姐的骨灰和星矢放在了一起。

  当手颤抖着触摸到又冷又湿的泥土,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美穗轻轻说,“星华姐一定很幸福。他们终于又重逢了。”

  那么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呢。那些遗憾、泪水、伤痛就象灵魂里的刀刻,一辈子都抹不掉。女神为什么还要我当教皇,为什么世上还有人不遵从善良?泽如果了解这些曾经的绝望和别离,他还会那么坚定地想当圣斗士吗?

  加隆说在那之前只有战斗,但何时会真正结束呢。地狱门前星矢说不放弃希望,他的希望又在哪里呢?

  我象个逃兵一样回了希腊。

  梦中依然看不见星矢的笑脸。 


  很久,圣域弥漫着压抑的气氛,直到那天苏兰特的出现。

  那天哥哥刚带回了两个黑暗圣斗士,突然珍妮跑来说苏兰特来了。

  他没怎么变,除了脱下了鳞衣。他是来见女神的。

  教皇厅的门关上了。他怎么来了,是来告知波塞冬,不,是朱利安的消息吗。还是好奇我们冥王战后的情形?一时间,美人鱼的歌声,斯基拉变化多端的攻击,坚固的生命之柱在脑中回旋。现在的苏兰特可会在海底神殿的废墟上吹奏笛曲?

  过了很长时间,我终于忍不住推门进去。

  “雅典娜,神话时代您和波塞冬大人争夺雅典的土地,人类选择了你的橄榄枝。就因为感动于人们这一点点期盼,您轮回,守侯,阻挡黑暗,可曾后悔?”

  沉默。

  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你不该问我。”音沉如水,“应该去问在这圣域里人类还活着的战士。” 


  那天苏兰特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瞬,雅典娜让你做教皇很合适呢。”

  连他也这么说。我只有苦笑。
  

  女神已经在教皇厅等我了。她的神色有点不同寻常。

  我说了一堆事情,十二宫的修理今天可以全部完工了,明天会授予一件新的圣衣,等等等等。

  “瞬,你会怪我吗?”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大吃一惊。

  “我是说我把责任推脱给了你,让你做教皇。”她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我有点茫然地摇摇头。

  她笑了,神情悲悯。象往常一样站起来走向雅典娜神殿。“瞬,希望你没有迷惑,好好地活着。” 


  我愚笨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抹不详掠上心头。

  “雅典娜,等等。”我大喊了一声。我要说出来。

  是的,尽管迷惑过千百次,疑问过千百次,想逃避过千百次,但是

  “我没有后悔!” 


  纱织小姐深深回望了我一眼,骄傲而感激。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了,象关住了一个世界。

  我木然地站在大厅里,只有那件天马圣衣静静地陪着我,直到门后强大的小宇宙燃烧,爆炸……

  我无力地依靠在桌旁,桌上一纸信笺映入眼帘。一行优美的希腊文:

  “感谢人生残酷的宿命” 


  是么?是这样么?我们记取了一生一世的悲戚,你经过了几世轮回的苦痛,依旧心怀感激么。

  字迹在眼前渐渐模糊,还有跑进来的泽惶急的脸。 


  我鼓足勇气推开大门。

  只有地中海的风轻轻吹过……

后 记

  紫龙和王虎来了,冰河和休伊来了,哥哥也回来了。

  尽管已是暮色苍茫。

  我们四个默默地站在雅典娜神像前。

  四个小孩子早已熟络地打成一片,结伴而去。 


  不知道还要多久,也许是当他们弟子的弟子长大成人,当神灵重返人间,十二宫的火钟会再次点燃,神殿里又人影憧憧,灵魂被热血唤醒,穿上神话时代就继承下来的圣衣,相信着我们一如既往相信的爱和正义,战斗着我们曾经的战斗,然后擦干血泪,继续希望的明天…… 


  紫龙伸出了他的右手,接着是冰河、哥哥,还有我。我们四个的手又紧紧握在了一起。

  突然觉得有什么握住了我的手。

  我依稀看到了星矢明朗温暖的笑脸。

  星矢,你也来了吗。我默默地呐喊。

  又一次,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打败。 


  晚风中,胜利女神振翅欲飞,巨大的雅典娜神像对我们蔼然而笑。

  天边,一颗流星,轻轻擦过……

补 记

  认识圣斗士已经十年了。动画、漫画以及相关的一切都成了刻进生命的一部分,沉淀,然后永不忘记。

  看多了同人作品,圣的印象有时会莫名地模糊乃至扭曲,好象不是自己原来印象中的《圣》了。

  十年,我从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变成了大学毕业踏入社会的成人。生活逐渐露出狰狞面貌平庸本质。社会的强大力量让人深感悲凉和无奈。感谢冥王篇的推出,让成为一个SOCIALCLIMBER的我又有了可以热切期盼的东西。才发现其实依旧如此热爱圣的一切,热爱青铜就象热爱自己的知己,热爱黄金就象热爱自己的父兄,热爱雅典娜就象热爱深信不疑的真理,相信小宇宙就象相信生活的希望。 

  愿这种热爱长存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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